NiiMo

愿半醉半醒日复日,无风无雨年复年。

【沙李】病中记(一发完)

【刀】预警

下班路上一个小脑洞,草草写了写,没太推敲,有问题的地方请见谅。

其实算是《暗恋》的一个番外吧,因为之前虐沙书记虐的没有感觉.....但是那篇大家貌似觉得比较虐,这篇又是个刀,就不往上凑了,可以当独立的一段看。

大概就是不满意自己之前把一个很喜欢的梗给写的一带而过了,就扩写了一发。不过好像依然没有写出我想要的虐感ORZ....

梗最后提,不然就剧透了哈哈

谢谢大家。

1.

沙瑞金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。

范缜说“形存则神存,形谢则神灭”,沙瑞金深以为然。每个人的人格和思想其实只是大脑运作的结果,大脑没有了,思想世界——也就是这个人,自然也就不在了。

在这一点的认知上,沙瑞金多年的老伴儿李达康肯定也举着老花镜赞同。

 

但是他最近有些懵。

按理来说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,最近却对身边的一切都有些将信将疑起来。

其实事情本也不能怪他,因为他身边的事情渐渐地都透着点古怪。

他抬头望着死气沉沉的灰色的天空,呼出一口气。这口热气遇了冷,又腾出一团雾,慢腾腾地消失。

远处的建筑很高,灰白色的外墙,在自己脚下延伸出的一条小石子路的尽头,在它的上头,一道粗粗的白色烟柱直冲云霄。

沙瑞金觉得这颇像一场荒诞又不知所谓的梦。

他独自一人站在这不知名的地方,看起来长夜未尽,周遭尽是黑暗和寒冷。

 

2.

前一阵子刚刚入秋的时候,虽然夜里见了凉,但白天还闷热的很。李达康借由说春困秋乏,每日只懒懒地歪在沙发上看电视,但其实根本就是在拿电视剧作催眠小曲儿,睡着了,就松了手,遥控器掉到地毯上也浑然不觉。

但偏偏这电视还关不得。

每次沙瑞金颇无奈地走过去捡起遥控器,在按下关闭按钮的一刻,李达康就一下弹坐起来,一边有些茫然的环顾,一边嘴里又说着:“怎么关了?我还看着呢!”

沙瑞金有些好笑,说:“可我看你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呀。”

李达康这时就会劈手夺下遥控器,按开开关,有些气急败坏地反驳他:“我听着呢,不行吗?”

然而当电视重新亮起来继续播放着之前的内容,李达康瞪着电视里广告苗家特效药的老太太哑口无言。

沙瑞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

3.

后来沙瑞金觉得李达康这么整天窝在沙发里不行,运动少了,加上天气燥热,李达康连饭量都跟着下降。

于是沙瑞金鼓动李达康和他多出去走走。他没讲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大道理,他只是说,免得下次佳佳再回国时,你都要抱不起来你的宝贝小外孙女儿了!

沙瑞金这是对症下药,因为知道李达康有多宝贝他的小外孙女。

自从得知女儿在美国给他添了个外孙女,李达康就整日盼着女儿回国探亲,连带着对身边朋友家的小朋友都愈发和蔼可亲起来。

等到李佳佳带着孩子回来小住,李达康更是整日念着“来,姥爷抱抱”抱着外孙女不撒手,连每日念睡前故事的活儿都一手包揽了,那段时间,家里可着实添了不少玩具绘本。

果然,李达康听了这个理由就果断地答应了。

 

因为李达康表示“不想看见田国富、高育良这些看了几十年的老脸”,两人没有走沙瑞金平时喜欢走的路线。

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,一边颇有乐趣地讨论着最近汉东省委最近发生的八卦边角料。李达康平时比较宅,不像沙瑞金和老朋友见面颇多,于是沙瑞金就成了李达康了解外界的重要通道。

人老了,闲下来,可能不免八卦起来。

于是当李达康听够了诸如“新省长最喜欢的秘书却投靠了汉大帮”之类的八卦,满意地点点头的时候,两人已经走到了一个离家略远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园里。

公园里挺热闹,跳广场舞的大妈一群又一群。两人为了绕开,只得贴着墙根走,但墙根处候着的又是一溜儿的小摊贩。

李达康皱皱眉,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,沙瑞金在后面跟着,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小摊儿。

不知道是不是误解了他的意图,一个摊贩拦住了沙瑞金,冲他吆喝起来:“先生,算算命吧?不准不收钱。”

沙瑞金哭笑不得地看着前面回过头来的李达康。

李达康看着小贩,露出一个“呦呦呦”的表情,嗤笑道:“封建迷信。”他这才注意起这群小贩都在贩卖什么:左边一个摆卖了各色保健用品,右边一个堆满了看起来少儿不宜的光碟,再看看中间这个“封建迷信”,李达康眉头越皱越紧,干脆掏出手机拨通了赵东来的电话。

后来这一溜儿墙的小贩都被一锅端了。

那个算命的小贩也是没料到受牵连,和旁边的小贩一起被带走了。临走时他狠狠地等了沙瑞金一眼,沙瑞金也没有在意。

谁知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,沙瑞金又想起了这一眼。

 

4.

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无神论者沙瑞金都怀疑自己是着了谁的道儿。

在沙瑞金心里有个明确的嫌疑犯,就是那个小贩,毕竟如果不是自己,他也不会遭次横祸。

也许这小贩真如他所说,是个世外高人的弟子也未可知,他对自己怀恨在心,于是他就叫自己做起梦来,这梦里的一切荒诞又古怪,可又让他不得醒转。

在这样一场梦里,沙瑞金觉得自己老得很快。

 

5.

李达康搬去了个集体宿舍,搬的很急。

那天李达康又照例恹恹地摊在沙发上,说前一晚窗外蝉鸣了半宿,一秒都没有入眠,不肯和他出去走走。

沙瑞金无法,只好自己出了门。

等他回来,发现杏枝来了,而李达康不在。

 

他知道李达康又来了个劲敌,来的也很急。

李达康被安排了新的办公室,办公室里有了新的同事和领导,他们在那里整天地开会商讨对策,总是忙到很晚。于是李达康搬去和他们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。

李达康宿敌很多,沙瑞金知道这一点。

他们并肩经历了很多大风大浪,每一次,他都站在李达康身边,做他最坚定的支持者,帮助他,安慰他,承诺永远不放弃他。

可是这一次,竟然人人都说他沙瑞金无能为力。

难道这个劲敌,比赵立春还可怕吗?

 

沙瑞金愈发怀疑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。

他放任李达康独自一人去战斗了。

多么奇怪啊。

 

6.

沙瑞金站在杏枝身后,间或递过一件李达康常用的物品,但其实他知道,自己并没有帮上什么忙。

李达康搬到沙瑞金的屋子里,已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。

那是李达康刚刚升任省长,两人也再没有什么心结,想着左右也是人尽皆知了,索性坦坦荡荡搬到一起。

那时也许就是杏枝帮李达康收拾的行李,哦,对了,沙瑞金想起来,也许还有他那时那个有着潮流发型的秘书小金。

他有些无措地看着杏枝利索地打包一件件衣物用品,用着他不熟悉的手法。

这从来不是他擅长的领域。

沙瑞金意识到,也许这一场战役,他的确爱莫能助。

可李达康最近吃的那么少,怎么能应付过来呢。他有些担心地想着。

 

7.

李达康很忙,没有时间回来看看。

但是沙瑞金经常去找李达康,就像他们还没搬到一起住的时候一样。

 

李达康新的宿舍楼下的自行车棚里,住着花猫一家。

猫一共有五只,胖胖瘦瘦各不相同,花色也迥然各异,但也许是从小长在这里的缘故,倒是很亲人,见人就娇声娇气的喵喵起来,蹭着裤腿求抚摸。

沙瑞金记得,在这梦以外的世界,李达康是不大喜欢猫的,因为在乡下时被一只大猫狠狠地抓过,手背上的疤痕现在还能隐约瞧见。

可沙瑞金却一直很喜欢。两人同住之后,沙瑞金不止一次地提议养一只,但李达康每次都霸道地否决,完全不顾议事原则,弄得兴致勃勃地提议的沙瑞金有些垂头丧气。

 

但在这里,沙瑞金不只一次陪着李达康下楼探望这一家子。

猫咪们对李达康也渐渐熟悉起来,尽管他们从来对李达康带来的一截火腿不屑一顾,但不吝于把柔软而光滑的皮毛凑到李达康手下让他摸摸。

当李达康慢条斯理地梳理起猫咪的皮毛,沙瑞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。

 

李达康瘦了。

 

8.

后来佳佳带着李达康的小外孙女豆豆回来了。

李达康开心的不得了,给沙瑞金打电话,要求他把给豆豆买的故事书带来,他要给豆豆念念。

其实豆豆上了学,已经会自己读书了。

但她眨巴眨巴眼睛,看着笑的眯起眼的李达康,还是点了点头。

于是豆豆窝在李达康怀里,听了很久的《哈利波特》。

沙瑞金也听了很久很久。

他听过这把嗓音念过报告,念过总结,却从来没有哪一次,让他想把李达康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收藏在自己的心里。

“死亡实际上就像是经过漫长的一天之后,终于上床休息了。 而且,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,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。”李达康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来,沙瑞金看到了李达康投来的目光。

这是多么荒诞的一场梦啊,沙瑞金心想,这样的童话故事,这么一句违背唯物主义准则的话,竟也让他悲从中来。

 

9.

再后来,李达康瘦的愈发厉害,沙瑞金也觉得,自己愈发老态龙钟。

他看着躺着的李达康,应他的要求,声音喑哑地讲起京州发生的一起案件。

曾经看见违法摊贩也要打电话给赵东来的李达康,只是叹了口气,轻轻地说:“让他们去解决吧。”

颇有些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样子。

沙瑞金知道,也许这一个劲敌,这一场战役,李达康就要输了。

他的心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来,让他微微驼了背。

 

就在这一天晚上,他站在那扇门外,看着“手术中”的字样亮起来。

却再没看见李达康。

 

10.

初时沙瑞金觉得荒诞而轻飘飘的梦,就一点、一点地沉重下来,直到轰然没顶,没余一丝可以呼吸的余地。

大概在每一个人的童年,都曾痛哭着逃离一场噩梦。

可沙瑞金的这一场噩梦,却避无可避地一点点融进了现实。

即使痛哭过了,也无可奈何。

 

他站在死气沉沉的灰色的天空下面,呼出一口气。这口热气遇了冷,又腾出一团雾,慢腾腾地消失。

远处的建筑很高,灰白色的外墙,在自己脚下延伸出的一条小石子路的尽头,在它的上头,一道粗粗的白色烟柱直冲云霄。

他知道,他的李达康,就在那里,最终将融入那黄土一抷。

 

11.

沙瑞金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。

范缜说“形存则神存,形谢则神灭”,沙瑞金深以为然。每个人的人格和思想其实只是大脑运作的结果,大脑没有了,思想世界——也就是这个人,自然也就不在了。

在这一点的认知上,沙瑞金多年的老伴儿李达康肯定也举着老花镜赞同。

 

可第一次,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。

李达康曾经念过的书上写着,死亡不过是另一场冒险。

他不知道在那一刻,这样一个关于死亡的浪漫的想象,李达康对此有多少确信和希冀。

但他却如此希望这才是真的。

 

他不求重回往昔。

不求如今只是大梦一场。

 

只求有那么一天,沙瑞金和李达康,在任何的时空和世界,还能再次相遇。


也许会吧。


(end)


好像没写太明白,解释一下哈~说的劲敌就是一场急病,蓝后搬去的新宿舍就是医院,新的同事和领导就是病友和医生~


 

*梗来自王小波《流年似水》和杨绛《我们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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